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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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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虔誠地吻上他的心愛之人。

他的吻很輕很輕,生怕驚擾了她一樣。

好像是食物貧瘠的叢林中有一只雲雀突然發現了可口的漿果,漿果的顏色鮮亮,氣息甜美。於是可憐的雲雀舍不得了,掙紮著含在嘴裏,又不敢咽下。

齊塢生半闔著眼,睫毛長長顫動著,鼻梁高挺勾勒出優越的弧度,他一向沈默的表情卻藏不住其中幾乎凝成實質的悲傷。

被他討好著輕啄的人像一件精致的木偶,她沒有反抗,但是絕沒有迎合。只是睜著那雙澄澈的杏眼,平靜地看著他。好像再看一個拙劣可笑的孩子。

半亮不亮的月光透進來,映照在她的身上為她罩上一件瑩白流光的外衣。

她穿著薄紗。

她的脖頸間還有一段金色的鎖鏈。

這個畫面無疑充滿著欲色,明明是媚氣橫生的樣子,她卻總是清清冷冷的。好像對她所引起的所有窺視與覬覦不甚在意。這個相悖的景色沖擊著看客的理智。

這樣矛盾又艷麗的存在讓整個畫面……古怪又漂亮。

一下又一下砸進了帝王的心裏。

——這是他年少時的幻夢。

從娘娘受傷以來,他就很久沒有再抱過他了。

但是在得知她的計劃的那一刻,他竟然提不起絲毫的怒,只是萬分的惶恐。

如果娘娘真的殺了他,她根本無法逃離暗梟和朝雲行的圍捕。更何況狼子野心的廢太子又怎麽可能輕易放她活著離開。

這種未知的不安讓他有些失控地將人擁住,有力的臂彎和寬闊的背將她牢牢地困在其中。

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渾身沾染上自己的氣息,好像兩個人掰碎了揉爛了糾纏在一起,骨與血交匯融合,他才能有片刻安心。

像從前的每一次,他不能承認的膽怯變成了化不開的欲。

他知道娘娘對於床笫之事算不得熱衷,甚至反應格外冷淡。但是她卻並不抗拒,好像有些逆來順受的隨遇而安。只有把人逼的狠了才能聽見一兩聲啜泣。

也往往惟有這時,他才能看到她眼中那讓人害怕的清醒有片刻的迷亂。

但是秋貴妃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委屈了自己的性子在此時就便宜了他,除去最開始的生澀莽撞,他很快便知道摸清楚了她的喜好習慣。只要他小心翼翼將人伺候好,得了趣,她便不會那麽生氣了。

就像是張牙舞爪的小貓終於被捋順了毛。

男人聲音暗啞:“娘娘。”

他喚了一聲,好像只是想叫叫她。

秋儀看了他一眼,只需一眼,她就知道他腦子裏面想的是什麽。

美人皺眉:“我的傷還沒好。”

“我會輕一點。”

他的眼睛濕漉漉地,語氣謹慎地像乞求憐愛的一只狗,這樣的聯想或許十分荒謬可笑。畢竟他是帝王,畢竟鎖鏈並非綁在他的脖子上。

但是確又有那麽一瞬間,秋儀透過一切浮華表象看到了齊塢生帝王威嚴下藏著的脆弱與不安。

那是他從幼時起的心病。

他要靠爭搶和算計去掠奪他想要的一切。

“可以嗎?”

他開口的那瞬,就像是鼓足勇氣將束縛著自己的無形韁繩小心遞給了她。

燭影微動,月上樹梢。

徐啟夏垂手立在殿外,永秀死死捏著手中的水盆,下意識同徐啟夏站的遠了些。這種刻入骨髓的厭惡與怨恨讓他連帶著那人的奴才都一貫看不順眼。於是神情又刻薄了幾分。

內室,

床幔被人攥出了褶皺。

鎖鏈摩擦,叮叮咚咚。

那些細膩又輕慢的碰撞與水聲交疊在一起,壓抑著尚未出口的驚呼卻被溫柔強勢地覆蓋下去。

美人掙紮的手臂被緊緊扣在她的玉枕上,

那種讓人無法承受的力道讓她艱難地喘出一口氣,潤濕的唇瓣急促地張合,一聲一聲似乎在呵斥,又像是在哀哀的求饒。

她的頭發濕的難受,貼在了泛紅的臉頰側邊。眼角的淚滴被輕柔的吻去,這種失控的感覺讓她感到煩躁。

“停…下”她的聲音破碎,夾雜著難以發覺的啜泣。

她的手被放開的同時,她就忍不住去推拒帝王的靠近。

但是往往在擡起的瞬間就失去了力氣,只能軟軟地搭在他的肩上,遠遠看去竟好像是環繞在他的頸後。

她恨恨地朝著那張臉扇去,卻被準確地接到。

那人在她手心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,這種無力的酥麻只將她逼到絕境。

此時此刻,她的淚水和汗水是對他最好的嘉獎。

她的打罵也變成了一種恩賜。

等紅燭不再搖曳,紗帳被人扯開。

她好像死過一般大口地喘著氣,額頭上的薄汗被人用溫熱的帕子小心地拭去。

美人的瞳孔微微失焦,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將她抱起,放在熱水中。

水的溫度燙到了她,她有些哆嗦著貼近了那同樣滾燙的身軀。

她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游移流連——替她清理那些痕跡。

秋儀靠在他的肩上,全部重力由他支起。

有人憐惜地摩挲著她的臉側,替她擦去不知何時還在滑落的淚。

“娘娘。”

“看看我好嗎?”

他輕輕用額頭對上她的,執著地在那雙眸子中尋找自己的倒影。

他沒有用“朕”,而用的是“我”。

好像回到了永敘五十四年的盛夏,被幸運眷顧的孩子遇見了他生命中的光亮,於是用全部的時間去追尋那束光。

美人最終別過頭去。

她不想去看那雙眼睛裏她不想看到,亦不想承認她看到的東西——熾熱卻扭曲,真摯卻野蠻的愛。

天光大亮。

當秋儀滿身酸痛疲憊醒來時,身邊早已空無一人。

永秀候在一旁,眼睛紅紅眼下有些青紫——顯然是一夜未眠:“午時剛過。”

他知道娘娘醒來肯定會問是什麽時辰,於是連忙先開口。

床上的人咳嗽一聲,張了張嘴才找到自己的聲音,只是暗啞幹澀了不少:“……劉太醫呢。”

永秀楞了一下:“來過了,見娘娘沒醒,留下藥就走了。”

他從床下的暗匣中翻出了一個小布包裹,其中正正好放了兩種藥——一種是灰粉色的劇毒之藥,另一種是能讓人陷入昏睡的麻醉藥物。

秋儀剛想伸手去碰,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。

“啊呀——!”

宮女手中吃痛,一不小心將手裏的東西扔到了地上。那小東西在地上滾了一圈才掙紮著站了起來,竟然是一只雪白的小狗。

它一落地,竟然就朝著床邊跑來。

狗崽太小了,還沒有床柱高,站在地上哼哼唧唧跳不上來。

它的脖子上系著一段紅綢緞,皺皺巴巴地打了一個還算精致漂亮的結。不用問也知道是出自誰手。

秋儀冷漠地看著那只可憐兮兮的小狗。

她不見笑意,那狗卻好像知道她心軟,雖然也跟著她學一樣繃著小狗臉,身後的尾巴卻出賣了它——轉呀轉呀都要甩到天上去了。

她嘆了口氣。

最終伸手將它撈了上來。

落在她懷裏,那狗竟然一瞬間就老實下來。

轉了幾圈舒舒服服地找了個位置把自己縮在她的懷裏,顯然是賴上了秋儀。

驚擾了娘娘,又毀了陛下精心準備的驚喜,宮女顯得有些緊張。為了緩和氣氛,她燦笑著說:“這狗奇了,果然還是更愛美人。”

永秀皺眉:“此處沒你的事了,先下去吧。”

等宮女告退,他才從身後拿出剛剛情急之下藏起的布袋,幸好其中的藥物沒有散落。

小狗見了包裹,哼哼唧唧的爬起來似乎要用鼻子去嗅。

秋儀單手就將它拎了起來:“不是給你吃的。”

她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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